独孤风翳

杂食动物,欧美圈国内影视圈日漫圈布袋戏圈都吃

【龙温】小聚怡情(一发完 HE)

那是龙宿第一次看到温皇受伤的模样。

江湖中人,惯爱把伤痛隐藏于人后。有些人是因为自尊,怕被看到受伤脆弱的一面;有些人是为了自保,怕被仇家趁机要命。这两样顾虑,温皇都没有,之所以龙宿先前没见过,只不过是温皇从未刻意提起。等龙宿从温皇那一笔带过云淡风轻的话语间窥破端倪时,温皇已经好完全了。

同样的情况,龙宿何尝不是如此。龙宿与温皇,本就分居两地,正好撞上对方受伤的情况,几乎难遇。江湖人才辈出,高手环伺,伤与败,是常态,若特地写一封信,又略嫌矫情。龙宿和温皇皆相信对方有自保的能力,因此即便收到对方受伤甚至死亡的消息,都不会令他们方寸大乱。

龙宿并非不知道温皇这边正逢元邪皇之乱,之所以挑在这个时机来还珠楼拜访,只因他夜里梦到了温皇。梦是个寻常的梦,没有任何吉凶预警,梦里温皇摇着羽扇,笑语盈盈。龙宿醒时,才意识到这样的情景,他已半年未曾见过了。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,龙宿不记得他白天有思念过温皇,许是确实思念了,而他未察觉。既然思念了,索性去见他一见,也无不可。龙宿一念而动,唤上穆仙凤,略做收拾,优哉游哉地去了还珠楼。

龙宿到还珠楼时是下午,龙宿知道温皇在还珠楼外设下了机关以防不速之客,平白无故龙宿也没打算硬闯,可等了半晌,龙宿也没等来个通报的人。龙宿心下有些奇怪,叫穆仙凤在原地等他,独自一人进了还珠楼。

龙宿从还珠楼大门一路走到华堂,畅通无阻,不仅不见人,机关也不见。龙宿在温皇置于华堂中央的座椅上坐下,陷入了沉思。若是还珠楼无事,怎么可能不见一人;若是还珠楼有事,却也未见打斗迹象。眼下看着,到好像是什么请君入瓮的空城计,可龙宿了解温皇,温皇心里宝贝着还珠楼,以温皇之智,如有他法,他才不会拿还珠楼冒险。所以,还珠楼……不,温皇到底出什么事了?

“谁!”

警觉一声让龙宿回了神,这声音他很熟悉,是凤蝶。

“凤蝶姑娘,切莫误会,是我们。”

“龙宿先生,穆仙凤姐姐。”

龙宿瞧着凤蝶,凤蝶毫发无损,凤蝶无事,便是还珠楼无事,如此,龙宿宽心半分。

“温皇呢?”

“主人受伤了,来不及解释,龙宿先生请随我来。”

凤蝶虽没有惊慌失措,可龙宿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判断出情况严重。龙宿与穆仙凤随凤蝶来到温皇练功的房间,但见任飘渺盘坐在木塌上,周遭真气与魔气交织。任飘渺双眼紧闭,脸色苍白,额头冷汗密布,嘴角不断溢出鲜血,鲜血滴落在他雪白的衣袍上,已洇开一片。龙宿一步上前,按住了任飘渺腕上脉搏。

“龙宿先生,主人……他怎样了?”

“情况不妙,他真气失控,因此体内剑气冲击经络。靠他自己也不是不能硬解,只是硬解后脏腑受创,调理需旬月以上,吾来助他一臂之力。仙凤,带凤蝶离开。”

“主人!”穆仙凤与凤蝶不约而同喊出声。

“不要紧,吾需将他剑气引出,汝二人在一旁,只怕会被误伤。”

“凤蝶姑娘,走吧。”

穆仙凤明白龙宿的意思,她们不在,龙宿没有顾忌,才敢放手施为,纵使凤蝶担心温皇,穆仙凤也不得不带她离开。

穆仙凤与凤蝶双双离去后,龙宿绕到了任飘渺背后。龙宿凝神静气,抬手按在任飘渺背心,将一道剑气贯入任飘渺之躯。任飘渺身上的魔气,龙宿倒不大担心,这魔气强大精纯,正道中人修习的内功,大多至阳至刚,浩气沛然,魔气于他们是大忌。任飘渺则不惧,温皇修习蛊术,内力与龙宿相仿,深厚却不是魔气专克的那一挂,龙宿相信任飘渺自己应付得来。龙宿以神御剑,渐渐规整了任飘渺体内凌乱的剑气,龙宿看准时机,一面催动任飘渺的剑气散离,一面敛起他自身剑气。与此同时,任飘渺的真气也化消了魔气,任飘渺吐出一口鲜血,龙宿伸手接住了任飘渺软下来的身躯。

另一边,穆仙凤拉走了凤蝶,穆仙凤知道凤蝶心系受伤的温皇,她欲安慰,但设身处地想想,倘若受伤的是龙宿,安慰的话于她又有什么用呢,不若静静陪伴。等待的时间最是漫长,穆仙凤几次想开口,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。穆仙凤把手覆在凤蝶手上,凤蝶的手有些冰凉,穆仙凤不知凤蝶守了受伤的温皇多久。凤蝶不是个柔弱的姑娘,穆仙凤只想告诉她,一切有主人在,无需担心。

约莫一炷香功夫过去,龙宿背着昏迷的任飘渺出来,凤蝶猛地起身迎上。

“啊!主人!”

“温皇没事,他的住处在哪里?”

“我带龙宿先生去。”

龙宿将温皇放在床上,转身询问凤蝶道:“这是怎样一回事,能把他伤成这样,吾观与他交手之人实力非同小可,但又好似并未下杀手。”

“这……我也不知。”

“交手之人是谁?”

“元邪皇。”

这个答案龙宿倒是没料到,龙宿与温皇时常有联系,龙宿并非不知元邪皇是谁。

“温皇写的信,吾收到了,若他猜测不错,元邪皇应该不会把目标放在他身上,怎会挑上还珠楼?”

“龙宿先生有所不知,还珠楼收留了五百畸眼族民,那些人是元邪皇的族民。”

龙宿皱眉:“既是敌人族民,为何不杀?”

“这……”凤蝶迟疑了一下,解释道,“那些人不是战士,只是普通的魔族而已。”

龙宿暗忖,温皇并不是如此心慈手软的人,战场之上,没有无辜。其实从凤蝶的犹豫中他便看出了,这些人大概不是温皇想留的,多半是为人分忧。

“所以元邪皇是来要人的?”

“元邪皇进来前,主人叮嘱,他若挡不住元邪皇,便要我毒杀了那些畸眼族民。凤蝶不知元邪皇同主人谈了些什么,之后他们便一同离开了还珠楼。待我找过去,他们对决周围被破坏殆尽,主人业已受伤了。主人说没想到元邪皇保留了这么多,这伤原本并不严重,主人尚能走路,可回到还珠楼后,他的伤突然就爆发了。”

“嗯……”龙宿顿了一下,再开口却道,“劳烦凤蝶姑娘烧些热水来。”

“啊?”凤蝶一时没反应上来。

“温皇衣服湿透了,吾帮他清洗一下。”

“不用麻烦龙宿先……”

凤蝶话没说完,就被穆仙凤拉出去了。

“哈,吾贴心的凤儿啊。”龙宿珍珠扇掩面笑道。

龙宿坐在床沿上,看了昏迷的任飘渺一眼,心中暗自分析。观任飘渺身上的伤,结合任飘渺所说元邪皇保留许多,元邪皇真正实力可见一斑。如此元邪皇来还珠楼,若是强行要人,只怕眼下还珠楼已是遍地尸体,两败俱伤了。

二人既然交手,说明有冲突,既有冲突,为何不在还珠楼内,而在波及不到还珠楼的远处?根据温皇信中描述,元邪皇并非少智莽撞的霸主,绝对武力面前,智计难施,元邪皇是被温皇引出还珠楼的可能性也不太大。那么只有一种可能,元邪皇本就不是冲着他的族民来的。

元邪皇有他的宏图霸业,找上温皇总不会为了约战,相比之下,约战这种事,确实更像温皇会提的要求。温皇大约有所依仗,一方面笃定元邪皇不会杀他,一方面为给己方争取时间,才会要求元邪皇与他一战。然而这一战似乎并没有延缓元邪皇的攻势,元邪皇不能杀温皇,不代表不能困住他。因此元邪皇将魔气留在了温皇身上,这魔气在温皇回到还珠楼后爆发,既留下了温皇的性命,又拖住了温皇这个战力。

龙宿猜测间,凤蝶已烧好了热水,穆仙凤帮凤蝶将木桶抬到温皇房内。待凤蝶与穆仙凤出去,龙宿起身试了试水温,确认适宜后,转身准备为温皇宽衣。却见床上已无任飘渺,温皇睁着一双琉璃蓝色的眼睛定定望着他。任飘渺的目光,带着一股纯粹的剑意,温皇不然,不论他心中是否在谋划什么,他的眼神看起来总带着三分算计。难得有这么一刻,温皇的眼神人畜无害,仔细看,仿佛还有那么点无辜。

“何时醒了?”

“方才,看你在出神,没叫你。”

“吾以为汝会睡更久。”

“哈。”

“既然醒了,就自己来吧。”

温皇果真按龙宿所说,试图自己撑着坐起来,但以失败告终,龙宿以珍珠扇轻掩笑意。

“龙首大人……”

龙宿知道温皇并不真的像他表现的那样柔弱不堪,难得温皇一场大战后还有这种心情同他玩笑,龙宿倒也乐得配合。龙宿一边帮温皇,一边将自己的猜测道出,果不其然,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。

“汝说元邪皇来还珠楼是为了雪山银燕?”

“是。”

“纵汝算无遗策,也未料到这个吧。”

“有意料之外,才更趣味啊。且不说雪山银燕,你又何尝不在我意料之外。”

“吾倒是觉得吾来得适逢其时,倘若吾不来,即便元邪皇之乱近日结束,汝一两个月内也难造访宫灯帏。”

“龙宿……”龙宿虽未明说,可龙宿的来意,温皇已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了。

“汝要说谢的话,免了。”

“无须说谢,但表示总该有所表示。”

温皇这话颇具暗示意味,龙宿挑眉,却什么也没做。

“龙首大人不用客气。”

“汝确定汝折腾得起?”

“这嘛……”

“先收汝一点订金,报酬,待汝伤愈,到宫灯帏还吾不迟。”

龙宿俯身逼近,温皇不闪不避。大概因为受伤及正在水中的缘故,温皇的嘴唇有点湿又有点凉,这种感觉,让龙宿想到了夏日里解暑的果汁凉粉,不知是不是受心理影响,龙宿顿时觉得嘴里也有了一丝甜滋滋的味道。

分开后,温皇的脸上有了一抹血色。温皇虽然三分认真七分戏谑地装作没力气,坐进桶里,也并非真的要龙宿帮他擦洗。龙宿那一身华丽夺目的珍珠外衣,若要他动手,只怕不仅洗着洗着两人就要一起洗了,洗完还得晾衣服。龙宿坐在榻上,看温皇优哉游哉地慢慢洗,热气氤氲,胴体雪白,画面倒是赏心悦目。

冷不丁,温皇问了一句:“龙宿你来时吃糖了吗?”

“嗯?为何有此一问?”

“嘴里有点甜。”

“哈!”

虽然夜里没“折腾”,次日,温皇仍是睡到巳时才醒,龙宿倒是早醒了,却也懒得起来。梳洗完毕用过早饭后,龙宿随温皇慢悠悠晃到了还珠楼的后院,温皇转了一圈,又转了一圈。

“凤蝶。”

“啊?”

“躺椅呢?”

“收起来了。”

“吾叫凤蝶收起来的。”

龙宿发话,真相大白,温皇料想凤蝶也不会突发奇想收了他的躺椅,只是温皇想不到龙宿为什么要这么做。

“为何收起来?”

“汝受伤初愈,不宜久躺不起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要我多运动?好吧,凤蝶,无双剑呢?”

“也收起来了。”

凤蝶一本正经地态度让温皇颇有些无奈。

“练剑于汝,太过剧烈,所以吾让凤蝶一并收起来了。”

“又不许我躺着,又不许我练剑,这是何意,还请龙首大人明示。”

身后不远,穆仙凤几乎要笑出声来,凤蝶不解。

“仙凤姐姐,你笑什么?”

“我笑主人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,却拿来要求温皇先生。这里毕竟是先生的还珠楼,也多亏先生脾气好。”

这回轮到凤蝶笑了:“主人脾气好?主人是看人罢了。若仙凤姐姐见到剑无极在还珠楼时主人的模样,就不会说他脾气好了。”

穆仙凤与凤蝶,你一言我一语,倒是聊得十分开心。

“温皇。”

“嗯?”

“吾尚未去过神蛊峰。”

“你既然发话了,我焉有不奉陪之理。”

于是,凤蝶和穆仙凤就被留下“看家”了,原本凤蝶只打算她一个人留下,毕竟神蛊峰曾是她和温皇的住处,于她来说再熟悉不过,实在没什么好看的,而还珠楼不能不留人,畸眼族还需有人看管。穆仙凤是不忍凤蝶一人,坚持陪她,虽说神蛊峰她是没去过,但这不代表错过这次以后就没机会了。另一方面穆仙凤也不想打扰龙宿与温皇,且如果只有她一人跟着龙宿和温皇,难保不成为他俩的打趣对象,还是算了。

神蛊峰终年云雾缭绕,温皇当初也正是看上了这一点才在这里隐居的,这一住就是十年。神蛊峰上的一草一木,温皇都了如指掌。许多地方,甚至存有不同寻常的意义,比如山谷,任飘渺曾在那里训练剑无极。一转眼,彼时尚青涩的剑无极与凤蝶,无论是他们自身还是他们之间的感情,即便温皇不愿承认,也已成长太多了。温皇又何尝没有变化呢,从闲觑世情到积极入世运筹策划,再历经大起大落,如今戏居红尘。温皇还是曾经的温皇,也可以说,温皇已不是曾经的温皇了。

温皇与龙宿,走得并不快。神蛊峰数个山峰山谷,即便走得再快,一天也走不完。夜幕将至时,温皇带龙宿去了他建在神蛊峰顶的旧居闲云斋,闲云斋在地门之乱时,他还同凤蝶剑无极一起回来住过一段时间,因此还算干净,也有米可炊。

山野小住,龙宿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了。回闲云斋途中,温皇沿路摘了些野菜,简单烹调了一下。以龙宿的修为,吃饭这种事,其实无可无不可。不过实话说,温皇的手艺,只要他不作怪,倒也不差,咸辣适度,别致开胃。就着米饭,下两碗都不成问题。吃完饭,坐在闲云斋外,满天星斗,清晰可见。“危楼高百尺,手可摘星辰。不敢高声语,恐惊天上人。”神蛊峰虽无高楼,不过这摘星辰的景致,确实无差了。

“如何?”

“是个夏日避暑纳凉的好去处。”

“夏日蚊蚋颇多。”

“有汝在,还怕蚊蚋?”

“哈!”

“吾有兴趣,汝倒说说看,汝有什么驱蚊的妙法。”

“我有金钱蛊,形似蟾蜍,虽不专做驱蚊用,不过把它带在身边,蚊虫就不得近身。”

“汝说的这个金钱蛊,该不是招财进宝咬钱来的食材吧?”

“哈哈哈哈!”

纵使温皇走得再慢,三日后,神蛊峰前前后后上上下下,该看的地方也看得差不多了。元邪皇之乱尚未结束,抛下还珠楼到神蛊峰来,三日已是最大期限的放纵了。龙宿当然知道他不能久留,是时候告别了,不过好在元邪皇之乱眼见便要平息,想来不多时,他就能在宫灯帏见到温皇。

“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,我倒想带你去九脉峰看看。”

“哦?”

“九脉峰地势奇特,山体之内洞穴连着洞穴,不似神蛊峰,没有十天半个月,是看不完的。”

龙宿没有答话,就像数日前温皇听出了龙宿未明言的来意一般,龙宿也听出了温皇未明言的留意。

龙宿离开的那日,温皇的白毛毛躺椅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。

“凤蝶,十日后再将无双剑取出。”

“凤蝶谨记。”

“哎哎哎,凤蝶到底是我的侍女还是你的侍女。”

“为汝好。”

“你不怕你一走,我就一躺躺一天么?”

“温皇先生请看。”

温皇顺着穆仙凤的手指望去,只见还珠楼的后院不知何时种下了无数花木。

“嗯,这是?”

“主人与温皇先生同去神蛊峰那几日,我与凤蝶遵照主人的吩咐种下来的。”

“汝这段时日,便好好浇水养花吧,吾会再来验收汝之成果。”

龙宿心情颇好,温皇呢,语气是听着幽怨,面上何尝不是带着深深笑意。

温皇去送龙宿,凤蝶回到还珠楼内。晌午时分还不见温皇回来,凤蝶有些奇怪,该不是把人送到了宫灯帏?凤蝶出门找了一圈,最后却在还珠楼后院找到了温皇,温皇的羽扇放在躺椅上,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个水桶,此刻正一边浇着花,一边出着神。

“主……”凤蝶想了想,没有唤出声。

其实温皇在想什么,她心中是清楚的,凤蝶没有打扰温皇,一个人默默退回了还珠楼。

隐世浮萍云色渺,

神龙现迹戏红尘。

青峰雾霭长相忆,

细雨宫灯待故人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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